20130221-元宵  


記憶追到1983年的元宵節。
那年我五歲,住在新莊四維市場旁邊,元宵的那一天,家家戶戶窗口會飄著香甜的湯圓,一家吃完了象徵團聚的湯圓,父母則會帶著小孩提燈籠在附近遊街。
對我來說,比起現在的元宵燈會那樣的活動大鍋妙,兒時的那一份簡單美滿,
反而成了一個追不回的年代,同時也是回不去的時光。

那一年,我的燈籠是用小克寧奶粉罐,爸爸在週邊挖出不同大小的洞,再用鐵絲穿洞綁上筷子後,然後裡頭燃著紅蠟燭的光,小時候的我看著那燭光穿過罐口散出來的光芒,走在路上,那份天大的滿足感,就在我手上握著。

上了小學後的元宵開始流行用塑膠燈籠,造型大多是動物、交通工具,模樣儘管在現在看來有一種很衝突的廉價感,但回憶起來卻有一層厚重的樸實感。

把手的地方放上二顆三號乾電池就足夠讓一顆小燈泡亮在螢光紅黃白構成的塑膠殼裡,那亮光就足夠讓小孩們在那天晚上張狂地在街上炫躍。
燈籠不再像是廟會屋頂上方一顆顆紅球懸在半空,像是遙不可及的擁有。
一家老小,幸福就是手上握的燈籠,你有我也有。

記得小學三年級,美術老師要班上同學用竹條加色玻璃做燈籠。
那一年,我做的是飛機造型的燈籠。我花了三個星期才做好,記得它被我做得又大又漂亮,但沒有人告訴我,那其實是拿來看的不是拿來放的。
元宵那天晚上,我興奮地和弟弟拿到騎樓樓下,期待機身裡插上蠟燭點火後可以和每個路過的人炫耀。
但,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一個閃神火著了玻璃紙,瞬間就像個大火球,嚇的兄弟三人都呆在那邊,元宵唯一一件失火的燈蘢就在我們眼前出現。
那一年,我的燈籠是一堆灰燼。

時光再往上推移個幾年,我已經無法滿足普通的燈籠了。
當時家附近有一大片的竹林,小孩沒錢但有的是時間,和附近的鄰居玩伴一陣瞎聊攪和後,就想,也許可以來弄個火把來當做元宵的燈籠。
講著講著,覺得真是帥呆了。
於是,我就偷偷從家裡的廚房,挑了媽媽用來斷雞腿骨的大菜刀,放在書包後就往竹林奔去。
每次想起來,就會憶起水滸傳的林沖夜奔,雖然是風牛馬不相干的事,但一個小孩帶把大菜刀在街走,想一想都覺得那是多麼驚人的事啊。
到了竹林後,我挑了根我覺得像個火把的竹子,奮力一砍,竹子沒事但菜刀的刀面反而就凹了下去,當時才明白原來竹子還真是超級堅固的植物。
不知道是刀太爛還是竹子太硬,從家裡帶來的菜刀早已不成刀樣,
沒火把怎麼成,入竹林怎能空手而回?
最後,我們只能找幾根就是像掃把粗細的竹子,硬用羅賴把加鐵鎚在竹子上方打出個洞,塞上報紙和我的內褲,外加一瓶松香水。
那一年,我的燈籠是用菜刀和內褲做出掃把般的火把。
但錯估了竹子那麼小一隻,整瓶300cc的松香水很快地把原本我們期待的「火把」硬是燃成「火棒」。
那是人生第一次的火把燈籠,同時也是最後一次。
當天晚上,我因為損毀菜刀和在公然在大街緃火,被父親用皮帶痛抽,痛了整整一個禮拜。

上了國中高中後,就不再提燈籠了。
漸漸取而代之的是元宵燈會,記得台灣第一個大型主燈是在1996年,那年是鼠年,在台北中正紀念堂做了一隻黑不溜丟的大老鼠。

往後的每一年,生肖是什麼,元宵的主燈就是什麼動物。

但是,我最喜歡的,還是一家人一起動手做的燈籠,樣式雖然好簡單好簡單卻讓我好懷念好懷念。
我永遠記得小時候每個元宵那天的大街小巷,人手一隻燈籠的畫面,不論是買現成還是手做的,街道上都閃著暖暖的黃光,映照著每個小孩專注而滿足的快樂,以家為中心,小孩們都提著燈籠往沒有亮光的地方探險。
因為有家人的陪伴的探險,那個團圓才真叫人安心又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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